我目前在清点修复的这份记忆经过读取之后,我才发现好像是个不伦不类的爱情故事。倒不是说这个故事是不伦,而是我看到最后都不知道拥有者是不是和记忆中的这个男生确认了恋爱关系,总之,大家应该也都知道半个世纪前各处都轰轰烈烈进行的“星球更新计划”吧?如果不知道的话,我会把相关信息贴在最后,之后有不明白的也可以回帖留言!
啊,从哪里开始说好呢。先介绍一下这份记忆的所有人吧?是来自一位人类的,确切来说,是一位人类女性,感觉非常年轻,这份记忆里最多的密集切片好像是来自她28岁?还是30岁的时候?以人类这一物种的平均寿命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很年轻的时期吧?这些密集切片的另一位主角是 HHHR(Half Human Half Robot),但对方好像并没有接受当时非常风靡的人类全身型改造。从记忆里看,他应该只是做了内置半机械体(保留了完整的外观?这个词好像有点不太礼貌,如果有能告诉我怎样更好形容的话,感激!)。当时人类的全身型改造可是很赚的呢,而且并不能支持全部人种,只有具有一定特殊能力的人类才可以进行改造。
这位女性一开始的记忆切片是从一个雨夜开始的,下面为了方便叙述我用第一人称来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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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刚下班,这座南方临海岛城的夏天就是这样潮湿闷热,随时都准备来一场兜头暴雨。蜻蜓飞得很低,我今天出门没带伞,疑心等不及我回家这场雨就要落下。但今天我不是直接回家,自从上面宣布了要启动新一轮的“星球改造计划”,隔天我就收到了信息提示,我从小长大的老房子,位于五龙区的旧屋要进行“更新”。所谓更新就是把不符合星球建筑标准的屋宇通过定向爆破的方式拆除,因此拆除之前,通知老居民对自己的旧屋进行再检查。
从城铁的地下站台出来,天阴的发沉,暗的发昏,地面上已经有些浅淡湿痕。我快步跑出城铁站,凭借记忆一路狂奔到旧屋楼栋:那是一座巨大的庞然建筑,说是建筑都太过抬举,楼宇之上全是违建,在有限的空间里大家竭尽全力扩张自己居所的面积,能多一尺是一尺。我很早就搬离了这里,这样的房子没人租也没人买,空挂十几年,总觉得每年都是它要坍塌的时刻,又想不到它这样挺着过了一年又一年。我在大楼前掏包翻找钥匙,终于摸到两枚串在一起的小小金属片。老旧的木质楼梯还是狭窄、油腻、吱呀作响,木头都已经被各家各户做饭传出来的油烟气熏成棕黑色,根本看不出原先的质地。我小心翼翼往上走,没想到还有人住在里面,旧屋的隔音效果,与其说很差,倒不如说就是没有。短矮的楼梯不长,三两下就转到三楼,我打开了旧屋的门。我们家是一副二进的套间,对于这栋楼宇来说,已经是比较大的居住面积了;除此之外,门外斜对过有通向小天台的户外楼梯,石头砌的台阶,这个天台是我们家和另一户人家共用的晒台。说来奇怪,只有我们这层只住了两户人家,因为大家居住面积都不算太小,因此我们这层好像是唯一没有违章搭建的。屋子里其实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十几年前因为外婆的离世,我搬家,几乎将这套房清空。里面唯二没带走的只剩一座旧沙发和一架旧钢琴,我把遮在上面的罩布掀开,沙发已经软的连里面的弹簧都酥了,心血来潮坐下去,却要费老大的劲才能慢慢撑着自己站起来;那架旧钢琴走音走到西伯利亚还不够打个来回,摁在中央C上,那么久没保养过的琴键因为受潮已经软的弹都快弹不起来了。
为什么还要再回来看看呢,连我自己都觉得好笑。
但还是仔细地锁了门,走之前再去天台上看一眼吧。这样想着,我三两步迈上台阶,这个小天台上竟然还有不知道谁家晒的床单,一看就用了好些年头,上面的花纹都洗的泛白了。
远处已有落雷滚滚,明明也就是下午六点钟的光景,乌云压城,竟似晚上夜半,黑漆漆卷着风荡过这座城的边边角角。
这些床单再不收回家就要遭殃啦,晒了一天功亏一篑,真可惜。
我从层叠挂着的床单后转出来打算下楼,不期然愣怔住了。
那是一双我太过熟悉的眼睛,青翠欲滴的绿色明媚的像夏天甜蜜晶莹的青葡萄,他正一步要跨上最后一格台阶,我正打算一步迈下第一格台阶。
一道惊雷劈开层层乌云短暂照亮我和他的面面相觑,
轰隆隆————
哗——哗啦——哗——
落雷声伴之而来,这场恶雨兜头而下。
我和他就这样站在雨里,像是两个木偶人,三二一,一动不动,凝望彼此一秒太短也太长,于是只好傻站在一处。
我辨认出他来,不会错的,是三楼的另一户人家,是爸爸妈妈常年在国外的小鬼头,是曾经跟在我屁股后面叫姐姐的小鬼头。
是与我七年隙罅杳无音的夏鸣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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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明天是记忆读取机的例行周检。希望用第一人称叙述没有显得太奇怪,我要去过周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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